【浊尘寻欢录】(二十七、涧壑竟朽此山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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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05-03

入八
荒腹地,巫晓霜已做好准备好好进去搜寻一番,殊不料她费尽气力追到境边,那
感应位置竟然掉了个儿,早已不在八荒之内了。

  巫晓霜细细一探,那心血石已是去往大蚀国国都千峰座。早知如此,她可不
用从外围绕那么一大圈了。

  「到处瞎跑!」

  女孩在地上狠狠跺了一脚,疼得吸了半天冷气,这才皱着鼻子往千峰座移去


  她缓走几步,忽地涌出一股异样,不禁回头望向远处那座要塞,冥冥中仿若
有一缕念头勾了她小小一下,拂过心头却未留痕。


* * ** * ** * ** * ** * *


  从八荒之地归往千峰座的路上,恰路过赤望城。扬威军一路回来,宁尘是一
点不带客气的,赤望城城主秉着礼数略一相邀,他立刻带着一帮吃货在人家地盘
大打秋风。

  城主思忖此乃仙王座下新贵,不说极尽谄媚,那也是炊金爨玉了。前几日将
养下来,伤者已养好大半,此一回都也齐聚一堂大快朵颐,真正热闹起来。

  唯独太初阴阳宗二女未曾入席。宁尘有意让贺芷珺将养神识,又赶上她初入
元婴需得巩固境界,于是灌注真气,让她一路上长日深睡。花允清不容丢她一人
待着,留在屋中照料看顾。

  陆禾可安生不了,这回没了管教他的,顿时撒起了欢。宁尘本无心思管他,
任由他去玩闹,不死就行。可架不住花允清苦苦相求,也只好多在他身上长只眼
睛。

  恰逢小朱也在,这俩心思单纯的正好凑了一堆儿。虽然境界有别,可两人都
没放心里去,比起扬威军一帮野粗妖修,瓷娃娃样的小朱更讨陆禾喜欢。宁尘干
脆给他们拟了一张跳棋棋盘,叫这俩小子蹲那吭哧吭哧下了个昏天黑地。

  这边厢酒酣耳热,项舂箍着宁尘肩膀,另一只手托了只恁大酒缸,咕咚咕咚
就来灌酒。赤望城不是什么大城,酒也不是什么好酒,项舂如今两缸下肚,红光
满面精神焕发,眼瞅着就要往四五缸上去喝。

  在场元婴就宁尘项舂两人,其他人敬了一圈酒也不好意思凑在旁边,自是散
去各自逍遥。可这大象哥愣是怎么喝也不倒,叫宁尘有些焦躁——酒虽不醉人,
可自己哪儿有那么大的肚子啊。

  心下一横,宁尘拍着项舂那浑厚肩膀:「项大哥,这破酒喝它作甚,来来来
,尝尝咱们这个。」

  之前吴少陵送了三坛【雪香凝】,本是宁尘给霍醉留的,现如今箭在弦上,
也只好让了两坛出来,以解困局。

  项舂接过酒坛,打开蜡封提鼻子一闻眼睛就亮了,啪叽一掌将蜡封死死盖上


  「走走走,咱哥俩单喝去!」

  他生怕旁人闻见来讨酒喝,拽着宁尘就往后殿绕。宁尘早已将两坛酒逼作了
一坛,自己这边全填的水进去。他花言巧语,哄得项舂灌进这么一坛,大象哥终
于头晕眼斜,歪歪扭扭找了个偏厢床榻倒头睡了。

  确认周围已没有了落在身上的眼目,宁尘隐在暗中整衣束带,悄无声息闪出
城,直往北边飞去。

  倘若老贝亲自长途跋涉来找宁尘递话,只会让尹震渊大生疑心,小朱这憨态
可掬的小厮身份却全然不会引人注意。他给宁尘带来的消息中没有半句废话,只
叫宁尘在此日此时去到一处,好与某人相见。

  口信中没有提到此人身份,想来也是为了保密万全。既然老贝专门让小朱过
来送信,他定然为这次会面出了不少力,自己绝不可辜负

  宁尘前夜离城,猛往北窜了两个时辰,来到一处林场。后半夜的月色暗淡,
宁尘站在一处小山丘上向下观瞧,遥遥望见远处火把摇曳,竟有一处小小营盘驻
在林边。

  仔细看去,那营盘周围草皮还算完整,可见他们并非长驻于此。二三十只营
帐外围立有临时绑扎的木架,上面悬吊满满当当数十只林中野物,应是他们在林
中打到的猎物。

  眼见时辰将至,宁尘更是运使目力,想好好看看到底是谁从那营中出来。

  然而那人行事却是诡秘,又或许是月黑星稀之故,宁尘瞪了半天啥也没瞧见
,等察觉到时,那人流露的微弱真气已近在十丈之外。

  宁尘将手按在刀上,危立不动,只待那人现身。

  那人拨开灌木,从坡下向上行来,他身高颀长面若寒铁,龙行虎步之间颇具
贵气,只是胡乱扎得头发如同一蓬鸡窝,身上更是连件外袍都没有,只有里面一
件榻间穿用的睡袍,显得有些邋遢。

  他抬头望见宁尘,脸上的铁意化了大半下去,露出一丝微笑。可他仍不急走
,而是按部就班迈着步子,借机将宁尘好好打量了一番,一直等走到近前,才朝
宁尘开了口。

  「游子川,我是尹惊仇,尹震渊嫡子。」

  没有一句寒暄客套,也没有半分惺惺作态,连一个敬称一声久仰都不多说,
全不作表面功夫。

  不过他这句出口,已让宁尘推出了不少信息。

  尹惊仇假借游猎之名在此处徘徊,夜半更深才能偷偷来与宁尘相见。二人此
番由贝至信从中撮合到此,这太子爷自己头发都扎不利索,依旧巴巴地跑到这荒
郊野外,可见也是为了遮掩尹震渊耳目。

  以宁尘来看,尹震渊应该不至于防备自己儿子到这般地步,可见背后必有其
他隐情。

  尹惊仇不说废话,宁尘自然也不绕圈兜转,他与尹惊仇拱手一礼,口中道:
「是贝先生传信让我来此等候,却不知缘由为何。」

  「为的是谋朝篡位。」

  宁尘心里嘎嘣一声,苦笑道:「太子爷,您说话向来都这么直吗?」

  尹惊仇轻笑:「贝先生说的不错,你胸怀不小,这等言语实在吓不住你。」

  「以我观瞧,你却不是在说空话。你就不怕我告上朝廷,叫尹仙王办了你这
忤逆不孝的东西?」

  宁尘半开玩笑间也是略作试探,他的确胸怀不小,倒也不愿与个心胸狭隘的
东宫太子扯上这一桩弥天大罪。

  贝至信保荐的人自不至于在这种挑衅之下露怯,尹惊仇面不改色,只道:「
若再不做些什么,怕我大蚀国早晚成了别人俎上之肉、砧上之鱼。」

  「此话怎讲?」

  「游子川,你身为人修,可知我妖族有九刳九祝之制?」

  宁尘眉头一皱,想不到老贝将自己的真实身份都告于了尹惊仇,这已大大出
乎他的意料。他禁不住想,难不成贝至信一直以来都是尹惊仇的人?

  似是看出宁尘惊疑,尹惊仇又立刻说道:「贝先生高瞻远瞩运筹帷幄,与我
之前却没有私交。我欲篡夺君位,又要借助外力,自然是与你一个伤不了我位子
的人族联手,才能用的放心。」

  的确,恐怕老贝也是堪得此节,才孤注一掷开诚布公于他。用人不疑,疑人
不用,宁尘索性点头道:「我自是知道九刳九祝的名威。」

  「在你看来,父王可坐得九刳之位?」

  「我于妖族了解不深,但只看另有羽族一个迦楼罗在那里,只怕尹仙王也不
好上位。毕竟羽化期的大妖,怎么能爱听一个分神期指挥呢?」

  尹惊仇笑道:「然而三百年前,九刳亦是出自我大蚀国的一位先天大妖,实
力虽远胜过父王,却依旧不可与迦楼罗平起平坐,你道为何他能坐稳此位?」

  宁尘略一思忖便有答案:「那必是与九祝相关。」

  「不错。九祝虽无实权,却有通晓运势之能。平日深居简出,不发话则已,
开口则是有关妖族的大气运,言出如鼎。南疆五族,信服其能,故九祝一旦指定
九刳,五族即能心悦诚服,归九刳所辖。」

  「等等,你说南疆五族……蠃族为何也在其内?」

  「曾几何时,蠃族也是受制于九祝的。虽言语不通,但九祝却有灵想之能,
读懂蠃族心念并非难事,足以让五族共生共荣。然不知几万年前,九祝渐渐失了
此力,蠃族也变作南疆的心腹大患。至此之后,九祝观晓运势的本事也愈来愈薄
,安抚妖众虽然够用,却难以叫各族妖王心服了。」

  宁尘隐隐听懂,原来九祝法力昌荣之时,九刳之位还在其下。但如今九祝式
微,反变作九刳以强力压服诸族,由自己暗自选定九祝,再作一遍表面文章罢了


  宁尘想了想,了然道:「上一代九刳有九祝赐福,表面上能够一统南疆,然
而毕竟九祝之尊已是大不如前,所以迦楼罗明面臣服,与寒溟漓水宫大战之时却
出力不多……现在连九祝之位都还空着,你爹怕是难登九刳之位吧?」

  尹惊仇叹气道:「我大蚀国兽族其下,出过九祝的部族也有几个,如今都被
父王以强力扼服,部族高位者都被迫离了属地,于千峰座软禁。无奈这几多年来
,楞也从中挑不出九祝的候选,甚至连样子货都没有一个。步六孤氏传至现在的
,竟也是一个都无了。」

  提及此节,宁尘忽地想起一事:「尹惊仇,你可知曾经哪一代九祝,名为步
六孤曦的?」

  尹惊仇愣了一下,细细想了一番,向宁尘摇了摇头。

  「是没有,还是不知道?」宁尘不满道。

  「九祝殿中供奉了数万年来每一代九祝牌位,没有一个名为步六孤曦的。可
时光荏苒,战火燃熄,这九祝殿都不知修过多少次了。无数代九刳当权,为了遮
掩自己的腌臜事,篡改名位牌子易如反掌,到如今谁又知道那记录中有多少是真
,多少是假?」

  「的确如此……咦?你说这么许多,莫不是打算让我去当九祝?」

  尹惊仇目中流光,微笑道:「贝先生说了,游子川最会演戏,为何不能演一
出九祝的戏呢?」

  「你可拉倒吧!我哄尹震渊让我当了九祝,然后你一造反,我再翻脸把你定
为真命九刳?莫说我人生地不熟的,就算我真上了台子,你还能放心我?一当上
九刳你就得把我剁了,再扶持个听话的上去!」

  「你错了。父王想当九刳,我却不想,所以我也不需要九祝留在大蚀国。事
成之后,你退位便是,此等先例极多,并不奇怪。贝先生说,你此番来南疆,是
为了搜索破境分神的契机,等我做了大蚀国国主,必定全力助你。」

  老贝倒是替自己编了个好理由,宁尘窥见了贝至信谋划的实处,心里有底儿
多了。于是他不再推辞,只将最要命的问题拿了出来。

  「我观尹震渊并非妄人,颇有帝王之观,为何他如此自不量力,敢拿假九祝
去挑战迦楼罗的眼力?还是说,大蚀国尚有什么没亮的底牌?」

  若都是羽化期妖修,九祝这名号还能多少抹平两族之间的差距,可尹震渊与
迦楼罗实力相距太远,一个歪瓜裂枣的九祝又有什么用?

  「这即是我不得不夺权篡位的原因。大蚀国哪有什么底牌,真打起来绝无胜
算,我父王却做着一个春秋大梦。由得这般下去,又要生灵涂炭,白骨露野了…
…」

  宁尘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冷哼一声。这尹惊仇面相凉薄,真就当上妖王也
是半个暴君,现在说什么担心生灵涂炭,哈巴狗都不信。

  不过话说回来,他若生得优柔寡断瞻前顾后,宁尘也不屑与他共谋大事了。

  尹惊仇继续道:「自国师把持朝政以来,父王愈发刚愎自用。如今朝上狗猛
酒酸,父王已听不进半句诤言,我大哥竭力劝谏,最终被那国师挑拨得父子反目
。堂堂太子,却被闹市斩首,枉丢了性命。」

  那国师听起来老谋深算,若自己继续扑粉着墨欺上瞒下,来南疆的真实目的
怕是遮掩不过去的。老贝这些日,应是窥见朝中底色,尹震渊这条道已是再走不
通了,这才火急火燎替自己牵了这条线来。

  尹惊仇提及「大哥」之时,目中有光一闪而过。别的意头也就罢了,尹惊仇
眼中划过的,乃是死死压抑的一股大恨。宁尘有过,所以识得。

  他一是担忧自己步了后尘,二是为了雪他兄长之冤,这两条理由,却是比什
么忧国忧民真切多了。

  有情才可生恨,哪怕这兄弟之情再薄,也足以说明尹惊仇不是一介冷血之辈
。宁尘于他生出三分好感,专心询道:「那国师是何许人也?为何能篡得这般权
势?」

  「国师名为尚荣,喜穿黑袍,行止阴仄,你一见便能识得。时至今日,无论
皇族还是臣子,连他是妖是人都不清楚。他手眼通天,谁若不服便叫谁脑袋落地
,朝中上下对他讳莫如深,你未听闻也是难免。」

  「嘿,像你说的这么厉害,不如回去玩你的太子妃打你的猎,还折腾个屁啊
。」

  宁尘话说的极为不客气,但尹惊仇却不以为忤,只娓娓道:「我大蚀国有四
大部族,暴熊、狂虎、凶狮、狰豹,兽族金丹以上精锐,十之七八都是出此四部
。都说四部乃是我大蚀国的脊梁之骨,此言绝不为过。尚荣在王下谗言蛊惑,早
已闹得四部人心浮动,我着借此力,自是有机可乘。」

  「如此说来,我当上九祝,你就有了号令四部的大权。可我这无根浮萍,全
无九祝灵力,我实不知你何来的信心,以为我能胜得此位。」

  「我早说过,父王要的本就是一个假九祝。你没有根基反倒最好,一者不沾
任何势力,二者易于掌控,只要你假作无意露些与九祝相仿的本事,叫父王自己
生出此念,其后你只要顺水推舟,朝中自有与我交深的重臣替你说话。」

  「国师尚荣那边又当如何?你不怕他识出我的跟脚?」

  「应对国师,须得你我一同出力。我已派死士追查尚荣安插在大蚀国的一应
亲信,起事之时可将他们一网打尽,但尚荣的根底却需要你去摸查,至少也要探
出他的修为高低。你只要摆出姿态任其摆布,他是没理由怀疑你的。」

  话说至此,各处关节都已通透了。然而,此事至关重要的不是通不通透,而
是……

  「尹惊仇,你我今日才见得第一面,我如何相信你不会临阵脱逃,置我于进
退两难之地?」

  尹惊仇冷笑一声,仿佛听见了什么极为可笑之事:「你闲散无羁,拍拍屁股
随时能走,我却生长于斯,一旦事败便是死路一条。如今轮不到你问如何信我,
而是我能不能信你!」

  「是啊,那不也是一般。难道贝先生三两句话,你就敢于我同谋这泼天的买
卖?」

  尹惊仇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贝先生能从这朝中识破我的伪装,寻到我这里
来做说客,初时还真给我吓了一跳。他能看穿我的心思,又有胆力出言试探,我
不得不心生敬佩。我专门问过诸家麾下的狈族谋士,贝至信其人在狈族中也是千
里挑一的佼佼者,狈族上下不说马首是瞻吧,一旦有事,至少都愿意坐下来听他
说上几句。此等智士,所荐之人必有不凡之处,大丈夫杀伐果决,我要么杀贝至
信灭口,要么就孤注一掷,来他个地覆天翻!」

  宁尘微微颔首:「太子爷总算露了峥嵘。贝先生甘冒奇险为我牵线搭桥,我
自是不能辜负。没什么说的,干就完了!」

  尹惊仇望着宁尘,目中自有焰火翻腾,可声音仍是冷着:「你也不必心急,
只需按部就班,如鱼顺水。尚荣算计极深,不到万全之时不可轻举妄动。」

  「那是自然,我这人可惜命了。倒是你,半夜跑出来,万一有人发现你不在
帐中,偷偷报给国师,那还得了?」

  「不妨事,我将酒浇在身上,去营边撒泡尿,栽在里面躺一晚上,只当是酒
后小解醉翻,明早等人找来,谁能疑我?」

  这太子爷行大事不拘身段,忍辱负重能屈能伸,宁尘不得不暗自点头,对他
生出了不少信心,口中忍不住戏谑道:「行啦,你不算亏,虎尿泡酒,也是大补
。」

  尹惊仇哈哈大笑,将手一抬,露出一条坚实臂膀。宁尘迎上一步,于他交臂
相握,以作盟誓。

  「游子川,今夜之后,你不识我,我不识你,各自行事,彼此珍重。」

  「好!」


* * ** * ** * ** * ** * *



  宁尘与贝至信一同规划过不少应变策略,却没想到,贝至信长不在千峰座,
竟不知有这么一个国师尚荣异军突起,钉子似的插在大蚀国妖王跟前,把先前谋
划都搅得乱了。

  好在老贝见机利断,自己在八荒之地焦头烂额的时候,他也一点儿都没闲着
,早早摆下布置,好歹没让宁尘变成没头没脑的苍蝇。

  尹震渊这一国妖王,看着也是颇有些雄才大略的,怎地就叫人弄迷糊了?宁
尘不由得不去想,是不是那国师与申屠烜一般,用三尸血虫将尹震渊控制了。

  若不是宁尘亲身经过一次,还真就只能往这方向琢磨了。只是当初中招时,
他已觉察到那三尸血虫之威摧枯拉朽,尹震渊要是被占据神识,只会变得痴傻呆
滞,决计没有现在这般言行自如。

  虎父无犬子,尹惊仇其人早晚也是一介枭雄。与这等人合作,或是比旁人更
易成事,可事后分赃的时候却也须得略作防备。

  待溜宁尘回赤望城的时候,还差个把时辰就要天明了。城主府上已叫扬威军
这一大票人闹腾的杯盘狼藉,现在好歹是消停了。醉醺醺的诸人已经各回各屋,
全府上下隐约俱是鼾声,只有几个守备的兵丁打着哈欠拖着脚步,在廊下慢腾腾
巡着圈。

  宁尘满腹心事,心道恐怕也睡不了个踏实觉了,不如回屋静修片刻,也好清
清心念。

  他先前为了行事方便,特意叫城主给自己安排了一个清净偏院,没成想刚刚
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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